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熾陽出世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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熾陽出世(二)

阿羽和李之宴趕到瑯州。

如他們所料,瑯州已經落入江天手中,大街上幾乎隨處可見妖魔。

二人往面上抹了粉後,作了流民打扮,這才能在大街上行走。

江天作為州主,人心之道自然熟谙,他需要妖魔的力量,但也需要百姓歸順之心,縱然百姓對江天怨聲載道,江天明面上仍然做足了功夫,他修建許多屋舍,還加建藥坊,擴充糧倉,流民安置在屋舍中,靠修覆天火造成的破敗的樓閣或者開墾荒地領薪錢。

剛開始時,百姓們都想混口飯吃,只要能領到錢活下去,做什麽都可以,但過了一段時間,流民們能填飽肚子了,就開始思考起來。

有讀過幾本書的流民以為,這滿目的瘡痍都是妖魔造下的,為何要他們受害的百姓來修補?州主表面上是犒賞他們,實則是在剝削他們為妖魔賣命!

此言論一出,則一呼百應,眾人皆以為然,紛紛不幹了,有些書生之流,不為五鬥米折腰,竟然活生生餓死。百姓們自發建立盼江盟,盼江,意在“叛江”。

盼江盟集體遷徙到了瑯州的荒地,在荒地自力更生,物資不足,則相互之間靠以物易物交易,你用桑樹換我的板車,我用一頭牛換你的五只雞。

日子安然過了小半月,卻又有新的矛盾——我覺得你換給我的東西太廉價,你又覺得我給你的東西質量良莠不齊,吵架爭執,矛盾日漸加劇,盼江盟之中竟然起了內訌。

有人說,就該投奔江天,為妖魔賣命至少能活下去,不像現在,吃的都是些煮不爛的樹皮;有人說,寧死不可投奔妖魔,盼江盟只是缺乏一個領袖,只要能夠確立一個同一的目標,盟約內部便當少有爭端。

眾說紛紜,流民之間反而爭執不休。

直到沈景疏的出現。

這麽一個風流浪蕩的人,瑯州的百姓自然都識得他。

他們以為他死了。

在江天和妖魔讓百姓苦不堪言的治理之下,從前的州主,自然很快就能收覆民心,盼江盟此後以沈景疏為領導,為了保護沈景疏的存在,盼江盟沒有改名字。

而江天,自然是不會派遣妖魔來鎮壓流民的,否則這三州的百姓對他怨言更深,更何況,百姓跟妖魔比起來,不值得一提,根本成不了氣候。

這些都是阿羽和李之宴跟著流民一路打聽到的。

“大娘,那沈景……沈盟主在何處?我們可以見到他嗎?”阿羽問。

“沈盟主可不容易見,但也不是完全見不到,過幾天應當就能見到盟主咯!”大娘挑著扁擔往回走,阿羽和李之宴跟在她後面。

一路走了許久,走到太陽快要落山,二人才到達盼江盟所在處。

寸碧遙岑,屋舍星零,炊煙依依,盟約依山而建。

山路不好走,路上石子多,二人不好用術法,阿羽不留心便崴了腳,李之宴將她背起來,阿羽起初還挺不好意思的,等到過了會,見李之宴也沒什麽反應,便也放下心來。

李之宴的肩膀寬闊,後背挺拔有力,她被背著很穩,一開始無處可放的雙手也漸漸松松地挽住他的脖子,她的呼吸離李之宴的耳垂很近,她看見李之宴的額角有薄薄的一層汗。

阿羽輕聲道:“抱歉,辛苦你了。”

“無妨。”他又加了一句,“應當的。”李之宴沒用掌心托她的膝彎,用的是手腕,他說著往上一提,將阿羽有些滑落的膝彎往上帶,阿羽一瞬間抱緊了他的脖子。

無意間她觸及到了他的喉結。

阿羽沒感覺到,李之宴的感覺卻尤其明顯,他周身一顫,阿羽都能感受到,她問:“怎麽了?”

在她看不見的角度,李之宴瞳孔緊縮一瞬,又慢慢恢覆,他答:“無事。”

“等到了安頓的地方,再療傷。”

“嗯。”

就這樣,兩個人一個因為被不太熟悉的男子所背而忐忑不安,一個因為不知何事而兵荒馬亂,終於在天黑之前,到了最近新建的屋子。

屋子簡陋,有木頭有竹子有茅草便能搭建。

李之宴將阿羽放下來,二人對大娘道了聲“多謝”,合上門,李之宴便開始為阿羽正骨。

阿羽不矯情,大大方方地將褲腳挽起來,露出腳踝和一截小腿,小腿白皙得晃眼,纖細筆直,腳踝處的肌膚微微紅腫,她又彎腰脫了鞋襪,一只玉足就暴露在李之宴面前。

妖魔橫行,非常時期,荒山中崴腳,非常時候,需得盡快正骨,畢竟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麽,江天為人並不坦蕩,嘴上說不會鎮壓流民,暗地裏派遣妖魔來此處,也不是做不出來。

李之宴蹲下身來,鬢角一縷碎發落下,遮住了他眸中逐漸翻滾的風雲。

“冒犯了。”

他掌心握住阿羽的足,少女的身體柔軟溫熱,一股酥麻的暖流從掌心一路傳到心口,他的心跳加快了許多,手忍不住收緊,視線不由順著她的小腿往上、往上,只能瞧到落在堆疊起的褲腳下的膝蓋。

這樣無暇如玉的肌膚,實在是太適合在上面留下痕跡了。

他早就恨不得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上,都落下獨屬於他的痕跡。

他是個從骨子裏爛透的鬼,是人都有欲,他不可能沒有,甚至於想要將她囚在方寸之地,不死不休……

但這不行的。

李之宴呼出一口氣,阿羽嬌嫩的肌膚很快就感覺到他氣息中的燙意,下意識地縮了縮,李之宴的眼眸恢覆了清明,而後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腳踝往上兩寸處,“你且忍著些。”

他兩只手發力,咯咯一聲響。

阿羽一直咬著牙沒有發出聲音,一陣劇痛後,額上出了一層汗。

她只是筋骨移了位,又是修士,正回來養至多兩天就沒事了。

李之宴幹脆連那兩天也不要她養了,擡手一個術法,將她細微的傷都盡數抹去。

李之宴站起身,面無波瀾,阿羽低下頭,動了動腳,耳朵暈起一層紅。

方才李之宴怕弄疼了她,用的是巧力,力氣不大,卻足以在她的腳上、腳踝上都留下指印,她看著那如梅花般的印記,輕輕放下了褲腳。

她覺得,李之宴的手掌和氣息都好燙。

但看他那清心寡欲的模樣,她只當她多想了,反而耳朵更紅了。

他們一同行走,自然再一次被人當成了年輕夫妻,這屋子裏又只有一張床。

按照慣例,李之宴搭好屏風。

這一夜安然度過。

第二日,阿羽醒來之後,繞過屏風,屋子裏早就沒了李之宴的身影。

她走出去尋他,住在隔壁的大娘瞧見了,熱切道:“早啊羽姑娘,我在這窗子邊縫衣裳,一早就見你的郎君出了門,想來是為你尋吃的了,你莫急!”

阿羽眨眨眼,她哪裏急了?她看起來很急嗎?

大娘又朝她神秘兮兮地招手,阿羽走過去站在窗邊,大娘眼裏亮起精光,問:“你和你郎君成婚多久了?”

阿羽想不到她會問這種問題,她和李之宴本來就不是夫妻,但為了方便行事,她不好多費口舌,只隨便胡謅道:“八個月。”

“八個月?算是新婚吶!”大娘看她的眼更亮了,又開始打量她,阿羽古怪地看著她,大娘“嘖”了一聲,“你這個年紀的新婚夫妻,都該如膠似漆才是,昨天夜裏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?”

阿羽先是一怔,明白過來後登時漲紅了臉,她羞得說不出話來。

大娘看她支支吾吾的,作一副恍然狀,頗為惋惜:“想不到李郎君看著一表人才,卻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,中看不中用……”

阿羽想糾正她的用詞,然而無從說起,她一個養在樓家十八年的貴女,聽到這些,簡直恨不得一個術法消失在原地……

只聽上方傳來一聲:“家妹不懂事,打擾大娘了。”

李之宴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,阿羽如釋重負。

大娘反而楞住了:“你們是兄妹?”

李之宴淡然點頭。

大娘望著阿羽奇道:“可她說你們是夫妻咧!”

李之宴驟的一怔,垂下眼眸看阿羽,阿羽瘋狂沖他眨眼,李之宴只當看不懂,視線定在阿羽面上,對大娘道:“唔,方才是我說錯了,我們確實是夫妻。”

阿羽瞪圓了眼,李之宴接著平靜道:“只是昨日娘子與我鬧了別扭,我心裏氣未消,才說是兄妹的,是我的不是。”

大娘“哦”了一聲,開始教訓李之宴,說他一個男子,怎能同媳婦置氣,李之宴很謙虛地一一應下了,也不生氣,阿羽看著李之宴那鎮定自若的模樣,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。

大娘覺得說得差不多了,李之宴就拉著阿羽往回走。

回了屋子,阿羽漲紅了臉,喊道:“我們哪裏是夫妻了!”

“是你說是的。”

“我那是不想多生事端,才順著大娘的話說的!你不要斷章取義!”

“我也只是不想多生事端,才順著你的話說的。”

可他們分明沒什麽關系!更遑論夫妻那般親密了!

“李之宴,你你你……”阿羽氣得顫著手指點他,她先前怎麽沒覺得,這人這麽無恥!比伶舟月還無恥!

他又道,“這屋子隔音不太好,你仔細讓隔壁屋子聽見了。”

阿羽一咬牙,氣鼓鼓地放下手,終於發現李之宴帶回來的食盒。

“吃點東西吧。”李之宴打開盒子。

內裏是幾張醬餅,還有一些他不知從哪弄來的糕點,看著小巧又精致可愛。

阿羽滿腔的氣憤在看到醬餅的時候盡數洩了去。

醬餅……哥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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